《移民小孩》：心是一颗奇异的种子

何沁雨/文

书名：移民小孩

作者：（美）金朴娣/文  （西班牙）索尼娅·桑切斯/图

出版时间：2018年8月

定价：49.90元

装帧： 精装

乍翻开这本《科克斯书评》年度最佳童书，你或许会被它混乱的色块、重叠的画面、有点儿脏兮兮的色彩搞得不知所以，甚至会嘀咕：“到底好在哪里？”

到底好在哪里呢？

这是一个移民男孩的故事，似乎离普通孩子的世界有些远。而仔细翻阅，却又觉得许多情境似曾相识。其实它呈现的，恰恰是每个孩子一生中都要随时面临的基本任务，一项名为“适应”的挑战。而本书的可贵之处，就在于用孩子的眼光，描绘了一个从陌生、空虚、无意义，逐渐变得温情、亲切、美好的世界，以及孩子穿行其间的心路历程。

在故事开头，男孩随家人来到异国他乡，目之所及是嘈杂的机场大厅，还有冰冷、疏离的人群。绘者寥寥几笔，刻画出孩子对新环境的第一观感：似乎每个人都与自己无关，看起来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浓重的夜色中，出租车穿过繁忙的街道，乌压压的色块勾勒出城市的轮廓，如同噬人的怪兽，充满奇异的压迫感。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男孩记忆中家乡的模样：萤火虫飞舞的夜空，静谧的乡下老屋，熟悉的亲人和朋友……

异国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面对全新的环境、语言的隔阂（在这里，绘者机智地用标牌、店招上无意义的字母和符号，表现出孩子眼中周围世界的不可理喻），男孩始终形单影只，无所适从。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地铁线路图，是初到大城市的茫然；天书般的学校课程、同学的笑语，越发衬托出自己的孤单。男孩变得越来越孤独和封闭，连家人也无法成为倾诉对象。这或许是因为，大人难以理解孩子世界中的恐惧感；又或许，孩子无法描述自己面对着怎样的困境。而一次两次的求助失败，就会让孩子渐渐退回自己幽暗的小世界，紧紧关闭心门。

在这样的苦闷生活中，男孩始终紧握着一颗红色的、大大的种子。它仿佛有魔力一般，在黯淡的现实中延伸出梦幻般的枝蔓，梦里有故乡的亲切模样，有生机勃勃的绿叶、啾啾鸣啭的小鸟——这是男孩唯一的小小慰藉。这颗红色种子是一个独特的意象，在心理学上被称为“依恋物”，是孩子用来适应新环境的“心理拐杖”。一般来说，当孩子无法从身边的人或环境中汲取力量时，就会依赖来自过去的某种物件；而如果过分依恋，又会形成新的问题。

幸运的是，这颗种子恰恰给了男孩一个转变的契机。

这天，男孩靠在窗边把玩种子，一不小心，种子掉了下去，被一个跳绳的小女孩捡走。女孩的出现似乎标志着全书基调的变化：灰暗、浑浊的画面中开始多了一丝明朗。女孩身上跳动的色彩、洋溢的乐观情绪，都让人眼前一亮。而接下来，在男孩穿过街区、寻找女孩身影的路途中，我们几乎可以听见前半部分低沉喑哑的曲调变成了轻快悠扬的小提琴声，情不自禁地跟随男孩一起，用惊喜的目光打量周围未曾注意过的景象：咖啡馆外惬意的人群，理发店里呼呼大睡的顾客，水果摊的老板会和气地打招呼，街头的餐馆飘散出诱人的香味。看，地上还有一枚幸运硬币！男孩用硬币买了一块香喷喷的蝴蝶酥，踱到广场上。在这儿，一位喂鸽子的男子脸上纯粹的笑容感染了男孩。男孩掰碎剩下的蝴蝶酥，引得鸽子纷纷前来亲近。与此同时，书本前的我们也和男孩一起，感受到久违的静谧和美好。

最后，男孩在公园绿地里找到女孩，并收获了长久以来的第一个朋友。两个小伙伴一起将种子埋进土里。春去秋来，种子慢慢发芽，男孩也敞开心扉，快乐地成长。书的最后，天朗气清，男孩终于可以对桥下流水安心地说出一句：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它的意义是什么呢？或许可以用一句古诗来解读——此心安处是吾乡。每颗心都是一颗种子，当它还不够强大时，会轻易被“改变”颠覆，不小心将自己封闭在黑暗中；只有找到可以安放的地方，才会发芽、生长。孩子的心是脆弱敏感的，而现代社会压力越来越大，生活的环境变化越来越频繁。生活方式、学校环境的改变，新的老师、同学，都会给孩子带来不一样的心理反应。因此，让孩子学会适应，几乎是当代父母必修的家教课。

而适应的关键在于，克服对陌生事物的恐惧。在故事中，种子的掉落是男孩克服恐惧的契机；更多时候，我们要引导孩子更主动地放松紧握的东西，学会分享、给予，并变得强大。这正是本书的作者和绘者想要传递给读者的信息。